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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作者:qiutianfu 字数:5046 更新:2025-05-16 05:32:19

  我坐在火车上,思绪如车厢摇摆。窗外的田野熟悉又陌生,早看不见来路,前面是蜿蜒伸展的铁轨,似乎没有尽头。想起不知从哪里看来的一个比喻:人生如一段旅程,每一站都有自己的风景。我已经离开了第一站,留下的只是记忆,它们在我离开时消逝在风中,包括美丽的水乡,也包括云姨。

  一声汽笛将我震醒,火车缓缓驶入了省城的总站,我站起身,拎起背包,在跳下车时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是一个新的站台,于我而言。

  大学生活的开始简直可以用杂乱无章来形容。刚刚办完入学手续,同学间彼此还未熟识,我们就穿上了被部队换装淘汰下来的军装,组成一个个方阵,从市中心的大学向郊区进发。

  那是最后一个炎热的夏夜,在市民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们这支杂牌部队呼哧呼哧地穿越了无数个十字路口,终于走上了一座宏伟的大桥。夜色苍茫,灯光将桥身化成了一条蜿蜒的巨龙。火车从我们的脚下呼啸而过。看不见的是那滔滔的江水,对岸已是一片漆黑。

  军训是在一个无名的山坳里进行的,我们除了训练,就是拉歌,空旷的山谷被年轻飞扬的心填满。由于男女分营(有点太平天国的意思),一个多月我们几乎没有机会看到异性,当我们系的辅导员来探望我们的时候,所有的人包括区队长都两眼射出了异样的光芒,尽管她又瘦又矮,据说刚刚研究生毕业,穿着明显偏大的军装看上去和一个发育不良的高中生差不多。

  站在我身边的子杰小声对我说:“才个把月没见女人,母猪就变貂禅了。”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好区队长适时地一声怒吼:“外文系方队,拉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有秦重脑子最快,他立刻跨前一步,扯起他的公鸭嗓子开始领唱一首革命老歌。在全体同学声嘶力竭的歌声中,辅导员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朵红云。

  虽然在一起还没有多久,我和子杰、秦重已经成为好朋友。

  他们两人都来自外省,子杰和我同班,在农村长大,个子和我差不多,肤色健康,眼睛明亮,虽然不如志强英俊,但也相当帅气;秦重是英语专业的,比我俩要矮半个头,身材也很单薄,奇怪的是浑身精力十足,他自己就经常自嘲说:“凡是浓缩的,都是精品。”这小子还有个特点,那就是见人就熟,没几天就已经和我们的区队长快称兄道弟了。

  区队长是个山东大汉,对其他人从来都不苟言笑。有一次练俯卧撑,秦重没几下就趴地上了,区队长一边猛拍着他的屁股一边笑骂:“就你这样的以后怎么娶媳妇啊?”

  秦重一个翻身坐起来说:“报告区队长,我还没准备娶媳妇。”停了一下又认真地问:“区队长,您媳妇呢?”

  区队长的脸上瞬间显出一丝柔情,很快消逝,用手猛拍了秦重的肩膀,说:“嘿,旱的时候旱死,涝的时候涝死-在老家哪!”引来一阵吃吃的笑。

  我是少数几个笑不出来的人,那个瞬间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云姨曼妙的身姿,玲珑的曲线,动人的娇喘。我想我也旱了太久了。有些东西已深植心底,而我本来以为会随风而逝的。

  回到校园已经是秋天,法国梧桐的叶子开始变成黄色。折腾了近两个月终于要开始上课了。我至今难以忘记那第一堂课,只是因为那个上课的人,我的第一个大学老师。

  我坐在门边的一个座位上,用眼神悄悄地瞄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忍不住要叹气,真是乏善可陈,心里嘀咕:为什么象汪雨和静笛这样的漂亮女孩对上大学根本就不感兴趣呢?

  她轻轻地走进来,穿着一件烟灰色的高领毛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的长裙,露出一小截小腿,穿着黑色的丝袜,脚上是一双乳白色的中跟皮鞋。我略微抬头,她中等高度,头发整齐,只披到肩头。脸是雪白的,犹如象牙,我甚至觉得似乎太白皙了,以至于她的双眸显得无比深邃,眉如点漆。除了静笛以外我很少看到女孩子的睫毛这么长又浓密,难道这么年轻的她是我们的老师?

  她走上了讲台,一开口说话两片红云就飞快地浮上了脸颊,更加楚楚动人。

  “我姓楚,叫曼婷。”她放下了手中的教科书,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娟秀的名字。她简短地做了自我介绍,原来她刚刚研究生毕业留校,第一学年将配合班主任刘老师给我们上主修课。

  她的声音很优美,吐字清晰,如一个个音符般跳跃在我的心头。

  这第一节课是如何结束的我已经记不清了,下课后子杰很自然地与我走在一处,他神秘地问我:“华林,你背上出汗了吗?”我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子杰轻轻地笑出了声,“嘿嘿,彼此彼此。”然后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可恨哪,余生也晚。”说完夸张地叹了口气,我们不禁大笑起来。

  一个人的时候我静静地问自己:为什么会心跳呢?尤其是楚老师脸红的那一刹那。我本以为自从和云姨亲热过后就算领略了世间的万千风华,看来女人的美真的有很多种,要命的是楚曼婷的美同样令我怦然心动。

  晚上我,子杰和秦重坐在教学楼前面的草坪上聊天。秦重破口大骂:“什么玩意儿,怎么考上大学的女孩子都这模样?”如果是几年后的网络时代,他应该会写一首恐龙诗来表示抗议。我和子杰互相看了一眼,没有附和。秦重怀疑地看了一下我们,忍不住问:“难道你们班会例外?”

  子杰嘿嘿笑:“哪里哪里,一样一样。”

  秦重不相信地瞪着我:“还是华林比较老实,快交代吧。”

  我忙学着子杰的语气说:“一样一样,哪里哪里。”

  三个人笑翻在了草坪上。

  过了几天,秦重怒冲冲地冲进我们宿舍,指着我和子杰就骂:“你们两个太不够意思,太不够意思。”

  子杰听他反反复复地咕哝了几遍后说:“你的词汇是不是也太贫乏了,什么什么不够意思啊,说半天也说不明白。”

  秦重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床上,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表达:“你们班确实有精品啊,简直是楚楚动人哪。”

  我们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子杰揶揄地说:“而且还不是浓缩的。”说完两手按住秦重单薄的肩膀,“兄弟,冷静,别激动。”

  我倒在床上一个劲地笑,没想到子杰话锋一转说:“不是兄弟有意隐瞒,实在是因为你没戏啊。”说着直向我挤眉弄眼。

  秦重一下子象泄了气的皮球,沮丧地说:“她结婚了?”

  子杰摇摇头,“非也非也,而是情有所属。”

  这下连我也不禁好奇起来,说不定子杰还真的下了点功夫。

  秦重的声音又激昂起来:“谁啊?谁啊?”

  子杰转过头看着我,目光别有深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秦重差点跳了起来,如果头顶没有上铺的话,他气急败坏地瞪着子杰,说:“你?!”

  子杰退后了一步,优美地转了一下身,两手象握着机关枪一样对着我,“他!”

  我一下子闷了,是吗?

  虽然上课也有几个星期了,隔一天都能见到楚老师,但我几乎还没有机会和她单独说过话呢。

  子杰的证据非常可笑,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和楚老师偶尔在路上碰到,她看到华林就会脸红。”

  我气得当胸给了他一拳,“这叫什么理由?你既然也在场,那也有可能是看到你才脸红呢。”

  子杰很认真地说:“我也在纳闷啊,每次和你在一起看到她才会脸红,我单独碰到她就不会,你们说这是什么道理?”

  我心里一动,嘴上却说:“你太敏感了吧,她现在上课都不怎么脸红了。”

  子杰也挤过来,挨着我们一起靠在了被子上,“反正,那个什么…什么…”这是子杰的口头禅,每次说不清了就来上这么一句。好在我们已经渐渐习惯了,也就不再理他。

  我们三个人的友谊在很短的时间内茁壮成长,子杰睡我的上铺,秦重住在斜对门,因为他老是往我们宿舍跑据说就差被他们宿舍开除了。他经常羡慕地看着我们的上下铺说:“要能自己选择宿舍该有多好。”其他同学都戏称我们为“三剑客”,应该说这样快速的找到友谊令我的大学初期平添了许多快乐,但心里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我知道那是什么,但尽力不去想它,因为会很痛苦难熬。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淡,秦重失恋若干次,每次都叫上我们去草坪小坐。有一次子杰忍不住向他指出:“你这根本就不是失恋嘛。”

  秦重抬起头说:“那是什么?你说叫什么?”

  这下连我也忍不住了,“单恋!”

  子杰连忙纠正说:“暗恋!别人都不知道,你一个人在那费什么劲,还让我们陪你伤心。”说完面对秦重,严肃地说:“要主动,大胆出击!”

  秦重又丧气地低下了头,“可人家在中文系,够不着啊。”

  子杰嗤了一声,“你不是很容易和人混熟了,中文系怎么啦?你看人家俄语班的,有两个都打高射炮了。”

  我好奇地问:“什么高射炮?”

  秦重接口道:“我知道,那两个家伙虽然才大一,看上去比快毕业的还大,搞上大二的女生也正常啊。而且人家毕竟是一个专业的,有些活动能碰上。”

  子杰看着委屈的秦重说:“你爸给你起的名字有点小毛病,你简直应该叫情种,只会暗恋的情种!”

  看来每个人的青春都充满了苦恼,我也是,但我从不说。只有子杰最快乐,他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实际上我知道有好几个女孩对他颇有好感。可他嘻嘻哈哈的,从来没当回事。

  在黄叶随秋风起舞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张志强寄来的明信片,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学校真不好玩,你有没有空过来玩?”

  那个时候我正在校园里的一条马路边晒太阳,一只手里还拿着个煎饼果子,那是我大学四年最喜欢的早餐,尽管有时已经快中午了。

  志强上的大学号称是美女如云的,有机会真的应该去看看。不过我家里寄的生活费只勉强够我生活,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看着天上惨淡的太阳,想象着志强的生活,他估计每周都有专车接送回家的,不过高中几年除了我他确实也没有什么朋友,尤其是汪雨又回了上海,他们还有联系吗?我在心里想。

  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去图书馆看书,在转过一个书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柔软的身体,我忙退后一步,嘴里说着对不起。抬头一看,却是楚老师。她穿着一件雪青色的夹克衫,下身是淡蓝泛白的牛仔裤,虽然个子不太高,但因为骨肉停匀,显得身材颀长,腿形优美。她看到是我,脸上略为一红,忙说:“没关系。”我想起了子杰的话,心头有点荡漾。

  她轻声说:“我在找一本书。”说着不经意地伸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发际,脸庞略为侧开,似乎在躲避着我的目光。那一瞬间图书室里很静,实际上一直就那么安静,可我觉得有点尴尬。她在我身边站了一会儿,一股久违的幽香扑入我的鼻中,我一时间找不到任何的话语。

  她似乎找到了那本书,拿下来后迟疑了片刻,轻轻地对我点了下头就走了。我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忘了自己要看什么。

  我站在图书室一角的窗口,看着楼下来往的行人发呆,忽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边上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面目看不清楚,好像戴着副眼镜。两个人正在交谈,尽管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还是能感受到他们的亲密。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在想:这下应该可以堵住子杰的嘴了,同时一丝淡淡的失落飘过心头。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想起我们对秦重的嘲笑:既然从未拥有,又何谈失落呢?

  当梧桐树叶铺满了校园小路的时候,冬天来了。十二月底的一个夜里飘起了漫天大雪,温度急速降到了零下七、八度,大家都没有出门,早早地上了床。

  我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志强的,他父亲终于调到了市里做副市长,但他们家还没有搬,原因没有说。

  第二封信令我更加冰冷,是父亲来的,母亲下岗了,一个不知什么地方来的私人老板买下了他们已经瘫痪多年的厂,除了一些技术和销售人员没有动以外,在第一线生产的大多数工人一下子没有了饭碗。据说县里正在想办法协调解决,但情况不妙。

  我从信里明显读出了父母的焦虑,因为父亲的工厂也半死不活很久了,每换一位厂长就搞一个所谓的起死回生的项目,除了肥了自己以外把工厂仅存的元气一点点耗尽,然后拍拍屁股再换一个地方。如果父亲也没了工作,那我们的家就岌岌可危了。

  可我能做什么呢?整个社会陷入了一片浮躁之中,而我们则陷入了底层,犹如被冰封一般,连浮躁的权利似乎都丧失了。

  我提起笔,半天回不了信。那一刻,我的内心充满了憎恨,但不知道具体恨什么。

  漫长的冬夜里我久久无眠。子杰感觉到了我的辗转反侧,他从上铺探出头,轻声地问我说:“怎么啦,孤枕难眠啊?”

  我轻轻地回了一个字:“靠!”它真实地反映了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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